段天豪拎着保温桶推开病房门时，正看见王小鹏对着床头小桌板发呆。

　　郑红捧着花篮的手突然顿住——她注意到王小鹏的脸色比病历单还惨白，绷带下隐约渗出的血迹透着诡异的黑紫。

　　“仙尊！您这是……”段天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，目光落在王小鹏腰间鼓起的纱布上，“考核不是通过了吗？怎么伤得比跳塔时还重？”

　　王小鹏下意识夹紧双腿，强撑着扯出笑：“第三轮考核……有点特殊。不过已经过了，等伤好了就能去 79局总部报道，到时候拿了装备——”

　　“等等。”郑红突然放下花篮，美甲深深掐进他手腕，“陈老三到底是什么人？上次考核让您跳带倒钩的网，这次又搞成这样……”她压低声音，“我找人查过，陈老三之前因诈骗罪坐过牢，他不能是诈骗犯吧，这一切都是他编出来的。”

　　段天豪一听郑红突然质疑起了陈老三，顿时怒了：“仙尊，别听这娘们胡咧咧，陈老三虽然油嘴滑舌，但他徒手掰弯勺子，还能给联系种种考核，这哪是骗子能做到的？”

　　段天豪之所以如此生气，那是因为陈老三是他介绍给王小鹏的。

　　要是陈老三真有问题，那他岂不是得被王小鹏弄死？

　　郑红是脑袋被驴踢了，这时候说这个干屁？

　　“我没胡咧咧，他就是骗子，我有证据的。”郑红晃了晃手机。

　　王小鹏盯着郑红手机里陈老三的犯罪记录，喉结滚动。

　　照片里的男人穿着橘色囚服，就是陈老三。

　　他不由得瞳孔微缩，想起考核时的种种细节，突然抓住郑红的手：“你说他因诈骗入狱，罪名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冒充‘特殊部门工作人员’骗取信任，诱导受害者投资‘异能开发项目’。”郑红调出新闻截图，受害者举着伪造的“异能者证书”痛哭，“手法和现在如出一辙！”

　　王小鹏盯着手机里陈老三的判决书，眼眸里翻涌着怒火。

　　他一把甩开郑红的手，抓起床头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：“段天豪！立刻把陈老三给我喊过来！要是他真是骗子，老子先拧下你的狗头！”

　　段天豪双腿发软，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。

　　他怨毒地剜了郑红一眼，颤抖着摸出手机。

　　电话接通的瞬间，他强装镇定：“陈哥，仙尊找你有点急事，你……你赶紧过来一趟。”

　　半小时后，陈老三哼着小曲推门而入，腋下夹着个牛皮纸袋：“王先生，这么急着找我，是等不及去局里报道了？不过您这伤……”

　　“少废话。”王小鹏打断他，从抽屉里掏出一把不锈钢汤勺，“你不是能徒手掰弯勺子么，露两手给我看看。”

　　陈老三握着汤勺的手悬在半空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　　他看着王小鹏眼底翻涌的冷光，突然咧嘴笑了：“王先生这是考我呢？行，不过得先说好——”他故意将汤勺在指间转了个圈，“真掰弯了，你得请我喝瓶茅台。”

　　“少废话。”王小鹏扯掉腕间的监测仪导线，“三秒内，我要看到成果。”

　　汤勺“咔嗒”落地的声响格外刺耳。陈老三喉结滚动着干笑：“哎呀，这两天累到了，身体有点虚，就不掰了，勺子你留着喝汤用吧。”

　　“做不到？”王小鹏突然抓起郑红的手机，屏幕上“陈建军诈骗案”的判决书刺得陈老三视网膜发疼，“那解释解释这个？”

　　陈老三的瞳孔骤缩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牛皮纸袋边缘——这是杨逸提前给他准备的应付材料。

　　他突然一拍大腿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：“王先生说的是 2018年的事吧？嗨！那是局里安排的卧底任务！”

　　“卧底？”郑红忍不住嗤笑出声。

　　“对！卧底！”陈老三打开牛皮纸袋，从里面拿出杨逸预先准备的“机密嘉奖令”，泛黄的纸张上盖着模糊的“特殊部门专用章”，“当时东南亚人口贩卖集团怀疑我是‘特殊部门’的人，局里将计就计让我故意‘犯罪’入狱，借机打入他们内部——你看这奖状，就是我当年卧底有功，上头给的嘉奖！”

　　王小鹏扫了眼嘉奖令上歪扭的钢笔字，冷笑：“这奖状我随便找个打印店都能做十斤。”

　　陈老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，突然站起身：“王先生要是怀疑我的身份，我现在就带你去局里报道！到了地方，我是不是 79局的人，你自然清楚！”

　　“哼哼，好啊。”王小鹏扯掉腰间渗血的绷带，强撑着站起身，“现在就去——我倒要看看，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样。”

　　陈老三丝毫不慌，因为杨逸早就预料到王小鹏会起疑心，所以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提前布置的影棚，而是真正的79局报到处。

　　由于王小鹏有伤在身，行动不便。

　　段天豪只能给王小鹏找来了轮椅，用轮椅推着王小鹏去报到处报道。

　　出了医院，众人坐上陈老三崭新的阿尔法商务车。

　　真皮座椅的气息混着车载香薰扑面而来，王小鹏盯着中控台上的镀金摆件，瞳孔里泛起冷光：“陈老三，这百万豪车的钱，该不会是从我那三亿‘捐款’里抠的吧？”

　　陈老三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，后视镜里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：“王先生说笑了，这是局里特批的‘人才发掘奖励用车’。等您入了职，配车标准只高不低。”

　　“最好如此。”王小鹏捏得扶手发出吱呀声，绷带下的伤口隐隐作痛，“要是让我发现你敢耍半点花样——”

　　半小时后，商务车碾过郊区碎石路，停在“安宁精神病康复中心”锈迹斑斑的铁门前。

　　王小鹏盯着剥落的墙皮，太阳穴突突直跳：“让你带我去局里报道，你带我来精神病院干屁？陈老三，你莫不是把我当精神病耍？”

　　“王先生稍安勿躁。”陈老三利落地熄火，指尖划过车门密码锁，“真正的机密，哪会摆在明面上？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，看似是精神病院，实则内有乾坤。”

　　“放屁！”郑红突然拍打车窗，美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声响，“我舅舅就在这里住院！每周来三次，从没见过什么‘报到处’！”

　　段天豪急得面红耳赤：“头发长见识短！你看到的都是障眼法，懂不懂什么叫‘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’？”

　　几人下车后，陈老三推开精神病院锈迹斑斑的铁门，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，惊飞了墙根觅食的麻雀。

　　王小鹏盯着墙上褪色的“精神科门诊”标牌，瞳孔骤然缩成竖线：“陈建军，玩得挺花啊？带我来精神病门诊，想把我关进去？”

　　“嘘——”陈老三竖起食指抵在唇边，皮鞋碾碎满地枯叶，在墙角监控镜头前刻意驻足三秒。王小鹏这才注意到砖缝里嵌着微型红外传感器，镜头边缘极小的“79”徽记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。

　　“看见没？”陈老三扬了扬门禁卡，在感应区扫过，“普通病人走前门，咱们走侧门。”

　　侧门应声而开时，段天豪与郑红正要跟进，被陈老三长臂一横拦住：“非局内人员止步。你们在花坛边候着。”

　　“凭什么！”郑红攥紧录音笔上前，“我们有权知道真相！”

　　“就凭这儿是 79局报到处。”陈老三斜睨她，眼神突然阴冷，“未经授权闯入者，按局规可当场格杀。你们想试试？”

　　郑红举着录音笔的手悬在半空，看着陈老三眼底的狠厉，喉间突然发紧。她后退半步，鞋跟碾碎了脚边的枯叶。

　　段天豪见状急忙拽住郑红的胳膊，赔着笑对陈老三说：“陈哥别介意，娘们家头发长见识短！我们就在外头等着，绝不添乱！”转头又压低声音骂道，“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？仙尊是什么人？能被个骗子耍？陈哥要是有问题，早就被仙尊撕成碎片了！”

　　郑红梗着脖子反驳：“可那是精神病院！万一他把仙尊骗进去关起来——”

　　“关你奶奶个腿！”段天豪气得直跺脚，“陈哥能调动局里的门禁系统，能亮出带徽记的监控，这能是假的？再敢胡咧咧，老子现在就跟你去办离婚，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！”

　　郑红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眶，她咬了咬唇，终究没敢再提，只是朝着王小鹏的背影喊了句：“仙尊您多留个心眼！”

　　王小鹏听见郑红的叮嘱，喉咙微微发紧，转头瞪向段天豪：“听见没？你老婆都比你拎得清。人家处处为我着想，你呢？天天替骗子说话，胳膊肘往外拐！”

　　段天豪额头直冒冷汗，扑通一声半跪在轮椅旁：“仙尊明鉴！我对您绝无二心！陈哥要是骗子，我甘愿陪他一起挨刀！”

　　陈老三蹲下身替王小鹏调整轮椅扶手，语气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笃定：“王先生，等你进了报到处，怕是要为今天的怀疑后悔——不过没关系，聪明人总得犯几回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