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快醒醒
奖励?但是有一个。”她看着他莞尔一笑。
“那倒好。”沈倾漓弯唇笑了笑,上药上得更仔细了。
窗外雨势渐弱,雨水汇聚到廊檐,再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。
“药涂完了,仙仙答应的奖励是否可以给我了?”沈倾漓把药膏的盖子盖上,抬头悠悠笑道,把脸凑了过去。
“等我一下。”
秦仙仙把他的脸掰到一边,踮起脚走到书案旁,拿起了桌面上那一叠厚厚的宣纸走了回来。
宣纸塞给他后,她把软塌旁边那几支烛台上的蜡烛都点燃了。
“这……”沈倾漓看着那叠宣纸上大大的《折梅》二字,陷入了沉思。
“奖励你看我刚写完的话本,你文采好,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逻辑不通或者需要更改的,你看完之后告诉我,我慢慢修改。”秦仙仙顶着亮晶晶的双眸,一脸期待地看着他。
沈倾漓闻言缄默了半晌才反应过来,苦笑一声:“知道了。”
他真是命苦啊,刚刚才被训完话,现在又要给她修书,一点甜头都没讨得。
沈倾漓坐在软塌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她写的话本,渐渐看得入神。
寅时二刻,窗外的雨已经停了。
沈倾漓手上的那叠宣纸已经快见底了,旁边的人早已枕在他的腿上酣然入睡。
他把纸张叠好,放到软塌上,把枕在腿上的脑袋轻轻托起来放到塌上,再起身把她抱回床上。
翌日清晨。
院中的石榴树上,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
秦仙仙不耐烦地裹着被子翻了个身。
这些该死的小麻雀,平日里都没那么吵的,怎么今日像是在嘴上装了个喇叭一样,吵个没完没了了。
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,秦仙仙把双眸睁开一条小缝,睡眼朦胧间,似乎看到床头有一团黑影。
原本微眯的双眸猛然一睁,秦仙仙愣了半晌,才赶紧把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,狠拍了几下那个趴在床头上正睡得深沉的人。
“沈倾漓,快醒醒,天亮了,起来了!”
沈倾漓被她粗暴地叫醒,还没来得及回神,便又被她的话堵住了嘴。
“你昨晚怎么没回去?你胆子也忒大了,居然敢宿在我这?”秦仙仙皱着一张脸,声小而急切道。
“……”沈倾漓闻言抬了抬头,把垂在地上的手举起来,摇了摇手上那一叠宣纸。
他怎么会宿在这?还不得怪她写的这话本。他昨晚把她抱回床上睡后,心里想着反正自己也快把那故事看完了,便把剩下的宣纸拿来床头接着看,结果没想到,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……
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他淡定地问道。
“天都蒙蒙亮了,鬼知道是什么时辰,你趁现在赶紧走,不然被人发现了,我真是百口莫辩,中午就得被拉去浸猪笼。”秦仙仙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,然后拉起他往门外推。
“……”沈倾漓默然地看了看床边架子上自己的外袍,伸手一指,语气平淡道:“衣服,还没拿。”
“拿拿拿,赶紧的。”秦仙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脚步匆忙地去架子上取下他那件还湿糯糯的外袍塞进他怀里,然后又接着把他往外推。
“你确定要走正门?”沈倾漓被她往前退了几步,又默默回头看着她说道。
秦仙仙作恍然大悟状:“对,不能走正门,你——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。“从窗户出去,快,麻溜的。”
她又把他推到窗户旁,然后把窗户拉开一个小缝,见四下无人,才敢把窗户开大一些,回头小声冲他喊道:“没人,快出去。”
沈倾漓微微叹了口气,走上前把一条腿伸出了窗外。
腿还没落地,就听到一道稚嫩的男声从旁响起。
“大哥哥。”
小茂站在窗叶后面,从前一张蜡黄的小脸,如今已经被养得红扑扑,肉嘟嘟的,似一个可爱的年画娃娃。
秦仙仙和沈倾漓闻声,顿觉身体一阵僵直,两人机械似地把头转向窗叶后面,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大哥哥怎么会大清早从姐姐的房里出来?”小茂歪着脑袋问道,圆嘟嘟的小脸微微一笑,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沈倾漓这腿迈也不是,受也不是,更不敢答他的话,只能把头转向身后,跟秦仙仙对视了一眼。
秦仙仙顶着惊慌失措的心跳,故作镇定地扬起了一抹差强人意的笑:“小茂,一大早的,你怎么会在我房门外?”
“我阿姐说了,姐姐你最讨厌那石榴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叫了,所以我每天都早点过来,把它们赶走,只是今日——”
小茂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弹弓,和那几粒石子。
他还没来得及赶小鸟呢,便听到了姐姐的房里有说话声,他一时好奇,便过来看看,没想到,却看到姐姐房里的窗户开了,还有人要从里面出来……
(这两天要去喝喜酒,忙得不行,没时间写文,只能先拿以前的顶一下,在写了在写了,马上更……)
秦仙仙觉得这个女人平时一定没少扇人巴掌,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拿捏得非常好,仅仅两巴掌就扇得她头昏脑胀。
她的左半边脸现在估计已经肿成猪头了。
“怎么样?还敢犟嘴吗?”那女人弯下腰来一把揪住她后脑的头发,强迫把她的脸抬了起来。
头发被扯得生疼,似乎下一秒就要和她的头皮分离了。
秦仙仙狠狠咬着唇,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。可是下一秒,一滴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从她脸颊上滑落,滴到了沾满灰尘的襦裙上。
她紧紧攥住自己身后的匕首。
那是她现在唯一可以自救的东西了。
“我把他给你,你放过我。”秦仙仙的态度软了半分,泛着泪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说道。
女人闻言挑了挑嘴角,露出一抹讥笑,然后揪着秦仙仙头发的手用力甩到一边,看着她扑倒在地,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。
女人嫌恶地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。然后扔到秦仙仙的脸上。
“啧啧,我还以为他能看上的人,多少也是个特别的,没想到一样是个怂包。”
秦仙仙抬头看着她,轻蔑一笑:“感情哪有命重要?天下的男人多得是,我又不缺他一个。”
眼前的女人看着她沉默了两秒,随后眼底闪过一抹阴鸷:“好啊!我可以放过你,不过……”
她抬脚用鞋尖轻轻抬起秦仙仙的下巴:“命能留,但你这张脸,可留不得。”她声音一沉,给一旁的黑衣男人使了个眼色。
黑衣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长约九寸短刀,缓缓向秦仙仙逼近。
短刀上冷寒的刀光映在秦仙仙的脸上,晃得她不禁往后缩了缩,悄悄加快了身后的动作。
“就在她的脸上划两个叉吧,这样,就狐媚不了男人了,哈哈哈……”
一阵阴险扭曲的笑声从女人口中传出,张狂笑意把她脸上的黑纱都震得微微抖动起来。
巨大的黑影笼罩在秦仙仙身上,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目光狰狞,强健的手臂缓缓举起,就在他即将要挥刀的时候,秦仙仙突然感觉身后被捆绑着的手骤然一松,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男人两腿之间……
“啊——”
犹如被野兽撕裂般的惨叫声在破庙里回荡。那个男人脸色瞬间煞白,伤口处不断有鲜血渗出,慢慢晕染到他黑色的外袍上……
男人手中的短刀“咣当”一声掉到了地上,原本挺直的身影像一棵被狂风刮倒的大树,晃悠了几下,然后“嘭”地一声倒在了地上,疼得晕死过去了。
他身后的女人被吓得瞳孔一扩,还没待她从眼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,秦仙仙就已经把地上那把短刀捡了起来。
那女人见状才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,但到底反应还是慢了一步。
一声惨叫。
女人的双腿被利刃划过,强烈的剧痛,让她仅仅往前走了一步,就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。
她躺坐在地上,双手捂着自己腿上的刀伤,疼得瑟瑟发抖。
庙里发生这样的动静,也不见外面多走进来一个人。
秦仙仙冷哼一声,看着她轻蔑一笑:“如此小看我,连人都不多带一个,姑娘你真是失策了。”
手中的短刀伸到了女人的面前,离那个女人的脸仅剩分毫。
不久前还在对着她趾高气昂的女人,此刻眼里布满了惊恐。
她以为秦仙仙不过一个闺阁女子,很好对付,所以才只带了一个人来。却没想到,她居然能挣脱束缚,下手还如此狠戾。
秦仙仙把刀尖往下移,挑开了她脸上的黑纱。
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映入眼帘。
这张脸,她当真没见过,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想到这,脸上传来的刺痛感令她更加愤恨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秦仙仙厉声道。
话音刚落,冰凉的刀面下一秒便贴在了女人的脸上,刃上传来的甜腥味让那个女人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,她想往后退,但微微一动,腿上就伤就多疼几分。
“不说?”秦仙仙手腕一转,刀刃便抵在了她的脸上。
“秦仙仙,你……你敢……我……我可是——”
女人惊惧的声音被门外急切又凌乱的脚步声打破,紧接着几道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。
秦仙仙看到来人神色一怔,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冲过来紧紧抱在了怀里。
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她,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。
秦仙仙被他抱着突然鼻子一酸,眼泪夺眶而出,声音哽咽着道:“呜呜……你怎么现在才来,我都要吓死了。”
沈倾漓听见着耳边的哭声,心揪成了一团,赶紧连声道歉:“对不起,是我来晚了,让你受惊了。”
他这段时间去了穗州查当年的案子,今日才赶回来。知道她会来眉山踏青,他还没入城便直奔这边来了,只是还没入眉山,便看到了妙机阁的信号弹从山顶上射出。匆忙上了山后,才从碧玉口中知道了她在山里失踪的事,他原本以为她只是迷路了,却没想到……
沈倾漓松开她,看着她脸上那两个红肿的掌印,脸色铁青,眸色阴冷。
他垂眸看了一眼一旁昏厥过去的黑衣男人,然后才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女人。
那个女人坐在地上,双手捂着腿,指缝里隐隐有血在渗出。
不知为何,她低垂着头,似乎不敢看他。
沈倾漓握着拳,一腔的怒火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,他拿过秦仙仙手里的短刀……
眼前的女人看着他的脚步渐渐逼近,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,如花似玉的脸上惊恐万分。
“晏筠哥哥。”
沈倾漓看着眼前这张脸,脚步一顿,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。
“是你!”
秦仙仙听见这句“晏筠哥哥”,又看到沈倾漓脚步顿停,突然眉心一蹙。
似乎情况有些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……
那女人看见沈倾漓神色微动,而后立刻摆上一副委屈的神情:“晏筠哥哥,是她……”
手往秦仙仙身上一指。
“是她伙同地上这个男人把我绑来了这里,你看我的腿,就是被她伤的。”那女人说完还挤出两滴泪来。
好一个倒打一耙。
秦仙仙气得咬牙切齿,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二人到底什么关系,但是——装可怜,谁不会啊!!!!
秦仙仙脑中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小品。
她上前挽住沈倾漓的手臂,带着刚刚未散的哭腔,委屈道:“她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!”
秦仙仙说完把手伸出来,把腕上那两道勒痕亮出来:“你看,勒得我好疼。”
那两道深深的勒痕红得像两条赤色的小蛇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腕上。
沈倾漓眸色阴沉沉的,突然垂眸看着地上的人,浑身寒气四溢,声音冷咧:
“贺芷兰,你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,存心来我面前找死是吗?”
贺芷兰神色一愣,怔怔地看着他。
认识这么多年来,她还是头一次看他动怒,而且还是对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