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遗嘱
Q“根据港岛《刑事罪行条例》,纵火罪(第60章)的刑罚取决于犯罪情节的严重程度:
1.一般纵火罪:最高可判处终身监禁。
2.意图危害生命或罔顾他人安全:最高可判处终身监禁。
3.意图毁坏或损坏财产:最高可判处20年监禁。
4.罔顾他人生命或安全:最高可判处终身监禁。
此外,纵火未遂或协助纵火也可能面临与纵火罪相同的刑罚。”
周彦君带来的律师一字一句地念着纵火案的相关律法。
廖文斌坐在轮椅上,眼底乌青,人比前几天更加消瘦。
圆桌对面的男人,灰色三件套裁剪利落,肩线明显,放大着他的身材优势。
整体英伦风格,搭配着伊顿领,凛冽中带着绅士儒雅。
“周总,一切由您……定夺。”廖文斌沉默了半晌,终于开口,意外的是没有为他心爱的女儿求情。
暗淡的瞳仁注视着对面的人,他不认为自己不求情的举动会耽误什么。
他这个女婿,表面上有商有量,其实比谁都强势。
牌桌上,向来只有他话事的份。
廖文斌不信,不信周彦君光临寒舍只是想让律师念律法给他这个半瘫子听。
半晌,对面的男人放下手中文件。
“我跟我妻子即将成婚,也不想妻子娘家过得不好。”周彦君靠着椅背,缓缓开口。
“这件事,我们把它定义成一件普通失火案。”
“如何?”
低沉的声音勾着廖文斌的神经。
轮椅上的中年男人,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。
能把现场出现大量汽油的失火案周旋成意外,这是廖文斌想都不敢想的。
周彦君看着因激动,手部疯狂颤抖的中年人,补充道:“你女儿廖明熹,也不会再被监视。”
“代价是什么?”轮椅上的人问道,今时不同往日,廖文斌知道周彦君不可能无条件帮助廖明熹。
“把当年从林家抢来的的东西,房产、公司。尤其是东首半山的房产、现在的明筑建材。”
“通通还给林常青。”
话音刚落,一旁的律师递来一沓文件。
“一切以林常青爷爷,林朝新的遗嘱为准。”周彦君平静地说着。
廖文斌面如死灰,当年烧得那么干净,哪里有什么遗嘱。
律师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,等待着指导廖文斌签字。
所谓遗嘱,不管真假。
只有廖文斌签了字,再加上周彦君运作,得到相关机构认可,那便具有法律效力。
遗嘱这种为人服务的东西,所有人承认,那便是真的了。
“周总,我答应你,可以把明筑集团给常青。但明熹……也是我的女儿,当父亲的,要一碗水端平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东首半山的房子,我要留给明熹。”
轮椅上那个干枯的中年人,说话已经不利索。
但还是斗胆,寄希望于周彦君与廖明熹的往日情份,保下部分财产。
周彦君听着准岳父的话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抬手示意律师暂时回避。
骨节分明的双手抽出一份加了封条的文件袋。
随着撕拉一声,历时三年整理的林家失火案资料,被齐齐整整地摆在始作俑者面前。
当年常青被绑架,以严立刚为首的黑社会团伙被彻底挖了出来。
阴差阳错挖出一条关于林家失火案的线索,可惜过于模糊,而且林家失火案已经结案,所以并未引起警方重视。
周彦君觉得有问题,安排私家侦探深挖线索。历时三年,终于得以揭开尘封多年的真相。
“看一下这里。”周彦君亲手帮他翻开。
廖文斌强撑着的镇定被瞬间击毁,血色尽失。
认证、物证齐全。那些早被掩埋的东西,被私家侦探不知以什么雷霆手段挖了出来。
“伯父,我已经念在往日情分上,对廖家网开一面了。”
“您知道怎么选,对吧。”男人说完,决定给空间让准岳父好好思考,拿起文档,道别后起身离去。
半小时后,那个律师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,走进室内,指导廖文斌完成未完成部分。
“廖先生,请您在这里签字。”律师客气地指导着轮椅上的人下笔。
一切都不可抗拒。
人生在世,糊涂点好。
周彦君不打算将当年林家的真相告诉妻子,只想把妻子的东西讨回来。
到时候告诉她,因为他爸爸于心有愧,所以把旧产拿出来补偿她。
既然过去无法进行修改,那就尽最大可能进行弥补。
……
瘦弱的少女蹲在阳台,透过混凝土栏杆的缝隙,偷看对面的盛宴。
廖宅张灯结彩,花团锦簇。散发着迷人的混合香气,有酒肉的味道,也有脂粉的香气,还隐隐能闻到鲜花的清香。
年轻的廖文斌穿着熨烫得笔直的黑西装,挽着黄婷的手。两人拿着酒杯向那些同样衣着华丽的人敬酒,不少人高声祝贺着廖家和周家订婚……
而藏在昏暗阳台上的少女,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气,咽了咽口水。想着明天,好心的保姆也许会给她送来宴席剩下的美味。
她蹲到脚发麻,有蚊子偷偷来咬她,可不知道为何,她还是痴痴地看着对面,不舍得离开。
忽然,从充满水晶灯黄色柔光的客厅里,跑出一对佳人。
远远的,常青看到男的穿着裁剪考究的西装,身形高大;女的穿着轻纱质地的抹胸长裙,美丽的香槟色衬得她高贵优雅。
他们牵着手,身体离得很近,笑着说着话。跑到庭院中的硕大玫瑰花桥下,相拥亲吻。
月光照亮了他们的亮,那个女人是廖明熹;而那个男人,竟然是她的丈夫。
常青一下子从梦中惊醒,黑暗里,冷汗浸湿了丝质睡衣,粘糊糊地贴在背上。
常青拍了拍脸,摸索着开灯,浑浑噩噩地喝了半杯放床头柜的水,那水放了半宿,已经冷透。
结婚日期将近,林常青内心却愈发焦虑,老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。
她摸着胸口,隔着血肉、肋骨,那颗心的跳动仍带着噩梦未退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