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
　　常夷一开口，缩在墙根处的男生猛地一颤，从地上爬起来站好。

　　“那个……我、我在等你。”云磊支支吾吾老半天，只说了这么一句。

　　常夷看天色越来越晚，也不想浪费时间，“有话快说，我着急回家吃饭。”

　　“哦哦。”云磊从兜里掏出一叠报纸包裹的东西递到常夷面前，“这里是一千块钱，是我攒的工资！”

　　常夷看他又青又肿的脸，忍不住道：“昨天的报酬？”

　　云磊耳根一红，“不、不是，我想请你教我怎么打架。”

　　“你想报复昨天那几个人？”

　　“不是。”云磊捏住残破的衣角，小声说：“我住在城中村，那里什么人都有，我年纪小，手里有点钱就很容易被人盯上，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
　　城中村，就是私搭乱建的平房区，占据着城市的一个小角落，社会各类底层人员在里头活动，不论是女性还是孩子，进了那里都很不安全。

　　云磊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，头发凌乱不堪，面色蜡黄，明显营养不良，裸露在外的一截腕骨突出鲜明的吓人，骨头好像只剩一层皮包裹着。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，更像是捡别人不要的薄衣服，勉强取暖，里外没一件是御寒的冬装。

　　这一千块钱应该是他所有的积蓄。

　　“你父母呢？”

　　“我是单亲家庭，前年我妈跟一个男的走了，就我自己一个人生活。”云磊垂眸，又解释：“这附近有个好心的小店老板，给我一个月八百的工资，让我在后勤搬东西，这钱是我攒下来的。”

　　怪不得。

　　社会福利制度虽然逐年完善，可是人口那么多，制度再好，也不可能尽善尽美，总会有疏漏的时候。

　　云磊宁愿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，艰苦求生，也不愿去福利院，也许是因为……他还对生母抱有幻想，觉得自己只要不进福利院，就不是没爹没妈的孤儿。

　　听完云磊的悲惨命运，常夷“哦”了一声。

　　“说完了吗？那我走了。你要是有困难，可以去找警察。”

　　这人再悲惨，跟她有什么关系？他的惨，又不是她造成的。

　　要找也应该找他爹妈负责啊，再不济还有福利机构或者社区，如果实在活不下去，还有警察可以管，怎么着都轮不到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操心吧？

　　云磊一顿，这人反应跟他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，好……冷漠。

　　从小生活在城市最底层，见惯了人性的丑恶，云磊年纪再小，也不缺小心机，他只是不愿意突破道德底线去做违法乱纪的事，但装可怜卖惨这一套，那都是家常便饭。

　　要不，他是怎么让小店老板雇佣自己一个小孩子的呢？还不是利用了对方的同情心。

　　越是生存艰难，人越是能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。

　　怔愣完，云磊更加觉得常夷不简单，不仅能一人单挑六个小混混，还能轻易看穿人心，这难道就是现代扫地僧？

　　一时间，云磊想要拜师学艺的心达到了顶峰。

　　但无奈常夷不接招，他也不敢强求，只能捧着钱，眼巴巴看着她离开。

　　从那一晚开始，云磊天天傍晚蹲守在小巷里，常夷经过的时候，他会塞点小蛋糕、小花或者小发卡之类的小物件，看似不贵，但总归要花钱，无形中还是增添了云磊的经济负担。

　　当然，他送的那些东西，常夷一次都没收。

　　开玩笑，这些东西要是带回去了，常希指不定怎么抓狂呢。

　　妹妹打架可以忍，谈恋爱他可忍不了一点！